62期神国知行-关系 Knowledge & Practice

【悦读心视角】

生命总有伤痛时

重松清《十字架》读后感

 

文/以望

 

 

14岁是个活泼、可爱、尴尬,又憧憬未来的年纪,百合也是如此。然而无意中,她的生日成了朋友的忌日;从此生日反成梦魇,也让百合往后人生大大改观。

 

百合是日本知名作家重松清《十字架》的主角之一,她的故事让人不禁感歎生命无常。

 

《十字架》这书以校园霸凌、自杀为背景,一开头丢下致命的炸弹─藤俊的遗书。而出现在遗书里的四位同学受震波撼动,毫无招架之力。

 

死者已矣,生者却仍存活著。故事主线就围绕这四人:好友小裕、单恋对象百合,和两位恨之入骨的霸凌者─山岛、根本。

 

悲剧影响了他们此后举步踏上的人生路;与被害家庭剪不断的矛盾,宛如纠结成团的毛线球,伤痛越理越乱。

 

▲日本作家重松清的《十字架》,以校园霸凌、自杀为起头,引发读者思考人生的痛。
(图片来源:https://images.app.goo.gl/h2xi9JnAxLfUf2Cx8

《十字架》作者:重松清,1963年出生于日本冈山县。曾任编辑和记者,亲自参与许多报导文学及访问实务。素有「日本导演最爱的作家」及「人生问题省思作家」之誉。本书获得2010年第44届吉川英治文学奖,令他步入小说大家的行列。

 

如何诠释事件,定义了如何活

 

英国小说家赫胥黎曾说:「经验不是指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,而是指你如何去看待它。」尼采也说:「没有真正的事实,只有诠释。」

 

生命中不可预期的事,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对事件的诠释及回应;因为诠释、回应,将定义如何活。正面积极或负面消极、聚焦自己或放眼全局,当视角和态度不同,生活方式和生命愿景也会不同。

 

书中人物皆以消极、悲观的视角看待所发生的事。例如小裕,是藤俊单方面认定的「好友」,百口莫辩的他,遭被害家属的指控与不谅解,「你不是他的好友吗?为何没帮他?」长久承担著「见死不救」的罪名。

 

单恋对象的百合,当时拒绝藤俊的生日礼物,没想到他硬是寄了宅急便,回家后便上吊了。从此深陷「假如⋯⋯,会不会⋯⋯」的自责,「假如没断然拒绝,藤俊会不会就不自杀⋯⋯」,她一直活在负疚感的煎熬中。

 

霸凌的山岛与根本该是罪无可赦,事实上也不为同学、老师、学校、社会所容,戴著「坏学生」、「畜生」的标籤,最后加入帮派。二人在一次飙车意外中, 一死一瘫,他们也才17岁。

 

被害家庭将孩子看成拥有物,无法摆脱儿子遭霸凌而死亡的事实,不断自责,沉浸于失去的遗憾。弟弟健介这么说:

 

「有种爱是以痛苦来呈现的。我爸、我妈一直都在受苦,持续抱著痛苦的回忆,活得很辛苦。」藤俊爸更把「不原谅」当成心理誓言,一生活在不饶恕中。

 

▲在这张图中,你看到什么?人对事件不同的诠释和回应,定义了如何活。

(图片来源:https://images.app.goo.gl/6bsLhDuteZSvsZWW8

 

如何背负包袱,决定了如何放下重担

 

这些人各自背著自己的重担、包袱,屈身卑微地踽踽而行,活得很辛苦。

 

时间真可以治癒一切伤痛?长大后的小裕、百合发展成恋爱关系。过去没处理的伤口,并未随时间癒合、褪色,反而如影随形,时不时便要「发炎」。最终以分手收场。

 

书中一幕小裕求爱被拒的场景,细腻描述百合内心的无奈、恐惧。「她的长髮像展开的扇子般散乱地撒在地板上,而被我压制住两只手腕的姿势,看起来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。」作者在此透露核心主题:「十字架」是重担,是包袱;只要活著,就要一直扛负。

 

书中人物活得这么辛苦的原因,其实是佛教世界观,看世事为无奈的宿命。

 

小裕不断地问「为什么是我」,一位女记者告之:「不要问为什么,你就是『被选上』了,认命就是了,把它当成『背负著十字架』吧,就算觉得越来越沈重,只要还继续往前走、继续活著,就得永远背负著。」在命运面前,人只能无奈地低头接受。

 

而且这包袱永无放下的一日。百合感慨道:「我们所能做的,或许只有让自己肩更能挑、脚更有力吧?」殊不知人何其有限,再能挑的人,也有力殚之时。

 

也因活著辛苦,对今生抱持悲观,便期待通过「轮回」来改变。岂知在所谓的循环轮回中,人已消失在宇宙中,存在的价值已不复存,这样的人生可还有意义?

 

书中对幸福的定义,似乎也侷限于外在、可见之物。20年后,藤俊的母亲知道小裕、百合都有了归属,既为他们高兴,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她说道:「虽然发生了很多事,但大家都获得了幸福,真是太好了。」是不是结婚、生子就是幸福?有没有可能当人就算没有外在、可见,所谓的幸福,心灵仍可以感到满足,生命依然充满盼望?

 

难道人生真没出路?肩上的包袱可有卸下的一日?

 

在本书,十字架是一生的重担,只要活著就得认命扛著,没有放下的可能。

 

然而基督教信仰里,十字架是荣耀而非重担;背负十字架是主动的捨己,而非被动的承受。基督耶稣背著十字架,代替人的罪钉死十字架,消除了人与神、人与人之间的隔阂,使得人与神、人与人之间得以重建和好关系。

 

▲重松清笔下的十字架是重担、包袱;而其实耶稣背负的十字架是捨己、代赎。

 

如何让旧事过去,区划了如何继续生命

 

是以,十字架成了埋葬过往、蜕变新生的途径。经上说:「若有人在基督里,他就是新造的人,旧事已过,都变成新的了。」(哥林多后书5:17)说白一点,就是「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,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」。

 

如同基督死而复活,信基督的人也是死了又复活。对这个新的生命,旧事可以过去,不再受罪疚感、悔恨、伤害、绝望辖制,一切都更新。凭著对基督的认识与信靠,藉由圣灵所赐的安慰和力量,让过去的过去,并深信神要在环境、际遇中开路,因祂是一位做新事的神。

 

旧事真能这么简单就过去?

 

小裕遭误解又得不到饶恕,委屈愤怒,透过回忆,不断省视、探究,与过去对话。当他冷眼旁观霸凌事件而没伸出援手,才觉察到对藤俊的亏欠。更在为人父后,从儿子单方面视景仰的同学为「好友」,才领悟到被当成好友是值得骄傲的,因此心生歉意而痛哭,才得释怀。

 

苏格拉底说:「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活。」小裕经岁月洗涤,在重新经验、重新诠释事件中,找到疗癒的力量,生命成长了。其实,基督徒也一样,发生在生命中的每件事,都绝非偶然。经由书写、静思、祷告等等不同途径,以属灵的视角,回顾、内省,找出上帝要赋予自己生命故事的意义,发掘自己在上帝大故事里的角色。

 

相较于小裕,藤俊爸就迥然不同,一直无法饶恕。当小裕问他:「我⋯⋯该怎么做才好呢?」藤俊爸「将视线移开」, 也回避了给自己的出路。

 

饶恕来自神,若非清楚认知神已饶恕我们,人岂有权力和意愿饶恕?饶恕是意志的选择。如同剥洋葱,每剥一层都会流泪,若不忍著灼烫的泪,又怎能抵达伤痛的核心,又如何释放心灵?

 

对负疚的百合来说,让旧事过去便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,学习与自己和好。事实上,她完全有权对藤俊说「不」,拒收礼物,毕竟他们并不熟悉。

 

她不必为藤俊的自杀负责,也不必对他父母感到抱歉,因藤俊早已定意走上不归路,谁也无法肯定百合接受礼物就能挽回。愧疚感不需要成为第二条勒住脖子的绳子。反倒以感恩的心认真活出充实的生命,才是尊荣已逝的藤俊。

 

对被贴上「坏蛋」标籤的山岛与根本,是父母放任不管下的牺牲品。台湾心理师罗秋怡在《长大后,最希望忘却的记忆─校园霸凌》书中谈到,「当孩子失去家庭的持续滋养保护,很容易靠向不良同侪,成群结党,壮大声势,衍生成系统性的社会犯罪问题。」可见,家庭的支持与保护,在爱的环境中成长多么重要。

 

霸凌行为不对,霸凌者必须在上帝和人面前认罪、悔改,并承担责任。也只有这样,才能为过去划上句号;也只有旧事过去,人生才可能重来。就像晨曦会刘民和牧师,因信基督,从吸毒、贩毒、杀人、被杀的大哥,翻盘成为反毒、戒毒的牧师,旧事已过,生命不再一样。

 

失去孩子,特别是因意外造成的遗憾,是父母一生的苦痛、一生的重担。我曾经历,因此感同身受。然而,耶稣能使劳苦担重担的人得安息。只要愿意将悲伤、遗憾带到祂面前,便可以把重担卸下,得到平安。

 

其实,任何的失去都需经哀伤、愤怒、接受、疗癒的漫长过程。对失去孩子的父母,若要让旧事过去,便要认识孩子是神所赐的产业,是託管,而非拥有,接受「怀抱有时,不怀抱有时」。不断认识、体尝主耶稣的爱,愿意接受弟兄姊妹的鼓励和安慰,悲痛可以成为力量,苦难也可成为祝福,「用神所赐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样患难的人」。

 

生命总有伤痛,然而伤痛不需要成为一生的重担。因著基督在十字架已完成救赎,带著伤痛的你我,也可让旧事过去,活出新生命。

 

 

以望,喜爱阅读,排舞、全家人一起旅行,放眼天下。现居南加州。创世纪文化书苑同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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