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念大學，一樣愛妳
文／蘇文博
雅寧，妳就像自己手中的這支吉他，品質優良，由一位偉大的巧匠特製。
這位奇妙的上帝，賦予每個人獨特的優點和才能，誰也毋需和別人一樣，更不必和別人相比。
雅寧，妳高中畢業就向爸媽公開宣言：「我不想念大學！」老實說，我心中有如被鐵棍打了一記，因為我知道，妳說了一定照著做。妳是不是在想：爸媽都是醫學院高材生，哥哥書又念得好，我不想跟你們一樣，行不行？我這麼說，你們會不會生氣？
所以爸爸靜下心來，和妳談談心。因為在爸爸眼中，妳是很重要的人物。
從前和妳說過幾次，還記得嗎？妳快要兩個月大的時候，爸和媽從臺灣領養了妳。當媽媽獨自抱著妳，回到美國明州羅城的家時，我像麻雀般歡喜跳躍，看著妳清秀的眉毛、圓潤的臉龐、嘟起的小嘴，像天使一般可愛。但是第一天晚上，我就知道情況不妙了。
喝奶、吃嬰兒食品時還好好的，可是一放妳上床，妳就開始嚎啕大哭。我們看看妳的尿布是不是濕了？檢查了，前後都乾淨。是不是餓了？剛吃過，而且把奶瓶放進妳嘴裡，妳也不要。是不是病了？用手背摸摸妳的額頭，沒發燒。用手指按按妳的腹部，沒脹氣，也沒痛狀。那麼，幹嘛哭得這麼厲害，又哭個不停呢？
抱起來看看，一抱在手臂中，哭聲立止，有如斷線。把妳放回床上，哭聲立響，有如收音機被打開。重複幾次，妳的反應完全準確。我們終於了解，妳要向爸媽說：「我不想睡！你不抱，我就哭！」我們把妳放回床上，在妳的房間外商量：「怎麼辦？抱不抱？」決定了：「不抱！睡覺時間必須睡覺！」
麻煩的是，我們作了決定，妳也作了決定，已經哭了約兩個鐘頭，還在哭。媽睡著了，我進去再檢查一次，同樣尿布不濕，肚子不餓，沒有生病。妳知道我那時心裡多麼為難嗎？不抱妳，怕妳以為我們不愛妳，不理妳。抱妳呢？變成一種壞習慣，晚上非要人家抱不可；這對妳會養成依賴性，也影響白天要上班的爸媽睡眠。
夜晚不抱妳，是爸媽商量了很久才作的決定。所以我拍拍妳的左肩，俯近妳的耳朵，輕聲地說：「雅寧，我們都很愛妳。妳對我們十分重要。但是晚上睡覺時間，妳一定要自己睡。」然後我就上床，也不知道妳哭了幾個鐘頭才睡著。
第二天晚上，同樣的景況又重演了。看妳白天還乖乖的，也吃也睡也會笑。可是上床時間一到，妳的「抗議」就來了；哭得聲音嘹亮，有板有眼。我經過禱告後，決定運用「煦陽劍道」的「正面鼓勵劍法」來幫助妳：走到妳的床邊，右手撫著妳的臉頰，左手握住妳的右掌，很肯定地對妳說：「雅寧是個好孩子，好孩子，很好的孩子。雅寧是個聰明的孩子，聰明的孩子，很聰明的孩子。雅寧是個快樂的孩子，快樂的孩子，很快樂的孩子。」
我說的那個時候，妳很好，很聰明，很快樂嗎？恐怕妳也不好意思說「是」吧！然而我那時說的是真心話，因為我知道，創造我們的上帝，深愛每一個人，賜予每一個人獨特的優點和潛力。我所說的不是那時刻的妳，而是將來的妳，爸媽願意幫助妳達成。說完，我就在妳的額頭輕吻一下，摸摸妳的頭頂，回臥房睡覺。隔房仍聽到妳持續不絕的哭聲，使我不得不佩服妳很有「毅力」。
每天晚上，我有我的「例行公事」，向妳說那些話。妳也有妳的「例行公事」，照哭不誤。但是一兩個月後，妳哭的時間開始縮短，大概妳的小腦袋也知道哭了不會有人來抱。大約三個月後的一天晚上，放妳上床，妳竟然沒哭！還給我一個甜笑！我受寵若驚，趕快叫媽媽來一起欣賞。
只要不出差，我的「例行公事」就照做。可是，記得嗎？在八、九歲的時候，妳對我說：「爸，不要再講這些了！真無聊！」所以就停止了。因為妳早就真的變成好孩子、聰明的孩子、快樂的孩子。
妳個性強，決定不想做的事，誰也不能說服妳。像以前，學芭蕾舞跳得不錯，忽然決定要游泳，就不跳舞了。彈鋼琴彈得很好，最近想學吉他，鋼琴就不彈了。任何一種技能都好，只要妳願意學，我們都會支持妳。我們希望妳清清楚楚地知道：我們愛妳是沒有條件的。
妳念大學，我們愛妳；妳不念大學，我們一樣愛妳。因為上帝愛我們，也是沒有條件的。我們還當罪人的時候，祂已經愛我們，願意為我們捨命，拯救我們。但是這位偉大的上帝也給我們自由意志，我們得自己決定要不要接受祂的拯救。然而我們這種自主的決定，是連帶著後果的，就如人決定從塔頂往下跳，是會跌斷腿的。妳想，是不是？
所以我再說一次，我們一定尊重妳念不念大學的決定，對妳的愛和關心是沒有差別的。但是妳也必須為自己的生活負起責任。如果妳決定不念大學，妳必須負擔自己一切的生活費用，我們會支持妳六個月，以後就需要靠妳自己。將來如果妳決定讀大學，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都願意負擔。
雅寧，我現在又想起妳那個帶著甜美小酒窩的臉蛋。妳最近喜歡彈吉他，而妳就像一支名貴的吉他，絲絃細韌，琴身堅固，能發出美好的音響。彈吉他的技巧很高明，並不表示每支曲子都會博得掌聲，因為彈奏的人有時會彈錯；即使曲曲都彈得扣人心弦，也不一定有人欣賞。但這有什麼關係呢？只要盡其在我，掌聲多少要緊嗎？
雅寧，妳就像自己手中的這支吉他，品質優良，由一位偉大的巧匠特製。這位奇妙的上帝，賦予每個人獨特的優點和才能，誰也毋需和別人一樣，更不必和別人相比。祂賜給妳創造力、藝術感、甜甜的笑臉和關懷別人的心，多麼可貴！多麼有價值！相信經過勤練，這支吉他一定會奏出優美流暢的樂曲。我們愛妳！
＊嘉言美文選自人生補羹第三盅《心園雅歌》